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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创作成为一次“宴饮”——黄骏“三让”的水墨探索

      致敬帕加玛(水墨宣纸) 黄骏

        在11月22日至12月5日的浙江美术馆,观众会被一团团浓雾似的墨色裹挟,犹如置身苍茫的群山,浑厚苍劲;又如幽微晦明的曲径,娓娓道来——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画家黄骏以自1999年至今创作的55件作品,构成“黄骏:三让”展览,让观众感受到画面浑然生出的一种兼具古意与现代性的独特气质。

        作为黄骏近十年来的首次个展,由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美协艺术委员会主办的本次展览勾画出黄骏20余年的笔墨轨迹:在《无象》与《写生》系列中,他通过强劲的笔触来表现肌肉的张力和情绪的激烈,通过留白与浓墨的对比强化了戏剧性效果,给人极具感染力的视觉体验,使水墨不再囿于传统中国画的花鸟鱼虫之精微,而化西方油画的形、色、光于其中。彩墨系列《无象》则有着绚烂明丽的色彩与壁画般的肌理,呈现出画家对敦煌壁画的深入研习,荡漾出绰约的东方意趣。而在《卧》系列中,横卧的人体犹如横亘绵延的山石,百骸如排山之势,墨色蓊郁,气象葳蕤。

        展览主题“三让”颇有些玄之又玄的气息,但其实它来自于《礼记·乡饮酒义》:“宾主象天地也,介僎象阴阳也,三宾象三光也。让之三也,象月之三日而成魄也。四面之坐,象四时也。”象征天地的宾主、象征阴与阳的饮酒礼辅佐者,象征日月星的众宾之长彼此谦让三次才一齐升堂,更是象征月朔后三日方重现光明。而在黄骏的艺术世界中,“让”这一动作,成为探讨“中国画礼义”的基础:“让”作品给予观者不断变化之感,“让”实验与传统笔墨共鸣,“让”个人创作与文明的经典同行;“三让”,更让创作成为一次“宴饮”。

        “三让”之后,展厅如同一堵堵黑墙:观览《空山No.1》这一将近5米的长卷,仿佛得见时代车轮滚滚而来;《秘境》系列作品庞大的物理尺度不仅刷新了观者的视觉体验,更为拓展水墨媒介的艺术表现力开辟了新的空间。在这些大尺幅作品中,黄骏实现了微观细节与宏观气势的统一,创造出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

        “传统在我的创作实践中是一个很重要的精神指向,我敬畏传统,因为传统是我艺术创作的基因。传统可以笔墨为之,也可作为媒介生长。两种视角路径不同,但是都须掌握基本技能与方法。笔墨是技法、基础而不是创作的唯一和主体。只有把水墨作为媒介,笔墨才得以解放而更自由。”黄骏最显著的艺术创新就在于其对水墨媒介的反向性应用:用流动、轻薄的水性材料塑造出坚实的体块和浑厚的力量感,重新定义水墨的可能性。中国美协策展委员会副主任皮道坚认为,黄骏对水墨语言的创造性转化不仅体现在技法层面,更深入到文化表达的核心,其作品中蕴含的力量感、历史感与现代性,为传统水墨与当代艺术的对话提供了新的可能。

        “水墨性”重构是在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对话的过程中,通过反思和重新诠释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观,找到它在现代社会中的新意义,并对其进行结构性调整。在全球文化多元交融的背景下,水墨艺术作为中国传统绘画的重要表现形式,其语言体系的重构与创新不仅关系到艺术形式的演变,也关乎文化传统在当代的转化。

        就如观众穿行在展厅中,《致敬帕加玛》的众神与巨人之战,以大幅水墨掇写雕塑经典,最为摄人心魄。据中国文联副主席、浙江省文联主席许江回忆,约在十年前,中国美院引进柏林博物馆中收藏的帕加玛雕塑,“纵横50多米长的高浮雕,保存着宙斯祭坛的精华,再现着古希腊建筑与雕塑艺术的经典……形体庞大,姿态夸张,带着暴风骤雨般的动势”。黄骏亦心向往之,于是在他的画笔下,古希腊战场被以片段方式重组,残肢断臂横出,宙斯与雅典娜的盔甲和战袍时隐时现。“以中国的水墨方式来阐释西方的雕塑经典,这是一个多么悠长的文明互鉴。”许江说。

        “艺术创作对我来说不是趣味和追古,中西方都有自己的独特历史文化,也有着互鉴的传统价值,在我的认知里过往的都是历史,而历史都有着时空交错的悲壮意义,也是艺术家追求的能量和精神内核。”黄骏说。因而,雕塑的夸张形体为水墨提供古希腊神话酒神般的狂醉,水墨的泼洒晕染为雕塑蒙上特殊的墨痕斑驳——一种中国式酒仪的典雅之风与古希腊文明的澎湃之风,混合为黄骏笔下戏剧性饕餮与征伐的图像。让西方古代文明的风景融入中国的水墨世界,进而消弭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在当代水墨创作领域是一个颇具挑战性的难题,而黄骏“三让”式的探索和创作就试图在“宴饮”中做出自己的解答。

      责任编辑:静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