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首饰艺术的中国故事:当代首饰国际巡展”展出作品
在德国黑森林北麓的“黄金之城”普福尔茨海姆,一场跨越山海的艺术对话正悄然上演。近日,由中央美术学院主办的“琳琅——首饰艺术的中国故事:当代首饰国际巡展”第三站在此落下帷幕。这场始于阳春三月的艺术之旅,以首饰为笔、玉石为墨,在西方艺术重镇勾勒出一幅传统与当代交织的东方美学长卷。
当《诗经》中“佩玉将将”的清响穿越三千年,落在当代艺术家的工作台上时,玉石不再是文人案头的雅玩,而是成为叩问时代的媒介。展览以“盲盒”形式开启创作链——来自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的玉石原料,带着亚热带山地的地质记忆,以随机分配的方式送达艺术家手中。这种打破传统创作流程的实验,暗合了策展人对“本真性”的哲学追问:当“选料—设计—雕琢”的标准化流程被去除,玉石能否在解构中重获新生?
曾志翾的《盲盒》给出了具象回答。那些被翡翠工厂判定为“废料”的边角碎料,在黄铜与银的几何框架中获得新的叙事维度。艺术家以中国画“留白”的美学智慧,将瑕疵转化为视觉想象的空间——金属外框如同传统山水的绢本,碎石恰似被云雾缭绕的山峦。这种“隐匿缺陷”的创作手法,实则是对工业化生产逻辑的温柔反叛。正如知名首饰艺术家、慕尼黑造型艺术学院教授奥托·昆兹利所言:“裂隙让光照进来。”这些被传统工艺摒弃的裂痕,在当代艺术语境中成为文明对话的通道。
李安琪的《新百年》系列以突破性的创作理念挑战传统玉石形制。她刻意保留玉石切割后的原始棱角,让未经打磨的粗糙肌理与细腻的抛光面形成鲜明的触感对抗——当观众的指尖触及那些未经修饰的边缘,感受到的不仅是材料本身的物理属性,更是对传统“完美主义”工艺观的深刻反思。
展览的深层叙事,隐藏在玉石从“文化符号”到“物质本体”的蜕变之中。李怡的《我们来自混沌的尘埃》打破完整的玉石形制,将玉石粉碎为粉末状,一如混沌的尘埃,试图剥离其固有的审美与价值符号,回归“土与石”的原始状态。艺术家跳脱传统玉雕的技法桎梏,转而探索材料的重塑可能,在脆弱与永恒之间形成张力,暗含对生命循环与物质虚无的思考。
在佟安荻的《秘境》里,微观视角成为解构的利器。艺术家通过显微镜捕捉玉石表面的纹理,将其转化为珐琅上的“卫星地貌”。那些在传统玉工眼中属于“瑕疵”的斑点与纹路,在放大数百倍后呈现出星河般的壮丽图景。作品中的珐琅画框如同取景器,邀请观众从“佩戴者”的视角转换为“星际漫游者”的视角,在微观与宏观的交错中,重新理解玉石作为“地质诗篇”的本质。
在全球化与多元文化碰撞的今天,当代首饰艺术家们突破符号化叙事的单一性,赋予玉石更丰富的文化意涵。这些作品既是对中华文明基因的溯源,也是对全球化语境下身份、信仰与价值观的深刻讨论。
赵小睦的《君子》以玉与塑料的材质碰撞,打破传统符号的固化叙事,将“君子如玉”的古典喻示转化为鲜活的当代生活态度。温润的玉石承载着历史的厚重积淀,而荧光塑料的轻盈明快与铜镀金的工业质感,则巧妙隐喻现代人的务实思维与处世哲学。作品以诙谐的造型语言,在保留玉文化儒雅底色的同时,注入幽默意趣与国际化视觉特质——当传统玉璧嵌入充满现代气息的塑料支架,材质与形式的强烈反差形成奇妙对话。
当曾被视作“废料”的玉石边角料成为国际展览的焦点,文化的韧性在此显现——它既能在历史长河中沉淀为基因,又能在时代浪潮中重构为密码。从陈远航以纸巾包裹玉石诉说《记忆》,到张小川用手温雕琢出《宁静的轮廓》,每件作品都是一则独立的文化寓言。
知名首饰艺术家、学者贾斯敏·马扎科夫评价说:“玉石作为承载千年历史积淀的材料,自公元前2000年起便沿全球贸易路线流转,在不同文明中曾作为灵性媒介、政治货币与文化符号。如今,中国艺术家对其展开突破性探索,通过当代艺术实践重新审视玉石的文化意涵,使其与当代艺术语汇产生共振。本次展览邀请观者沉浸于这场古老材质与崭新艺术语言碰撞出的思想回响之中,感受当代创作者对玉石文化意涵的重构。”